来源：数据皮皮侠

[1]王雄元,秦江缘.创新竞争与企业高质量创新模式选择——来自专利被无效宣告的经验证据[J].经济研究,2023,58(11):8

高质量创新在中国现代化进程和经济高质量发展中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特别是在当前美国对中国展开创新竞争和科技“卡脖子”问题日益突出的背景下，独创性的高质量创新成为中国企业实现可持续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尽管过去十年中国企业的专利申请总量居世界第一，但创新指数仅排名世界第十二，整体呈现低质量、爆炸式增长的态势。企业尝试通过增加高管创新激励和加剧产品市场竞争来提高创新效率，但仍倾向于选择重视数量的低质量创新模式，这种模式可能对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因此，探讨促使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的因素显得尤为重要。

创新竞争作为一种重要的创新激励机制，可能是推动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的关键因素。企业可以利用专利武器攻击竞争对手以获得专利收益或阻止竞争对手获得专利，从而在创新竞争中获胜。通过研究创新竞争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影响，可以为政策制定者和企业管理者提供有价值的参考，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和应对创新竞争带来的挑战和机遇，从而推动企业实现高质量创新和可持续发展。

此外，创新竞争不仅影响企业的创新策略，还可能对整个行业的创新生态系统产生深远影响。高质量的创新竞争能够激发企业不断提升技术水平和创新能力，促进技术进步和产业升级。相反，低质量的创新竞争可能导致资源浪费和重复建设，阻碍行业整体创新水平的提升。因此，深入研究创新竞争对企业和行业的影响，对于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随着全球科技竞争的加剧和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需求，探索如何通过创新竞争激励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已成为学术界和实务界关注的焦点。通过对这一问题的深入研究，可以为中国企业的创新发展提供理论支持和实践指导，助力中国在全球创新竞争中占据有利位置。

  

1.**二元创新文献**：

-高质量创新模式：高质量创新涉及根本性改变的新技术或重大技术突破，能极大推动企业技术进步和竞争优势，但具有高风险、高成本和长周期的特点。

-低质量创新模式：低质量创新则注重数量而非质量，可能导致资源浪费和重复建设。

2.**创新竞争文献**：

-创新竞争作为重要的创新激励机制，能促使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企业可以利用专利武器攻击竞争对手以获得专利收益或阻止竞争对手获得专利，从而在创新竞争中获胜。

-既有文献虽然关注二元创新模式，但并未针对其影响因素展开深入研究。高管激励、创新政策、产品市场竞争等因素能影响创新质量，但这些因素并非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的关键因素。

3.**专利无效宣告的经济后果**：

-专利无效宣告作为行政保护手段被企业普遍应用，但既有文献均未关注专利无效宣告能产生何种经济后果。本文探讨了专利被无效宣告对企业产生的负面影响以及企业如何通过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加以有效应对。

-专利被无效宣告显著提高了企业风险水平、降低了企业多元化经营程度以及融资能力，但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不仅能削弱其负面影响而且能对企业产生长期积极影响。

4.**创新竞争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影响**：

-创新竞争能促使企业选择更注重专利质量的高质量创新模式，这一结论更符合中国及中国企业当前所处的创新竞争格局。

-企业围绕专利所展开的竞争如何影响创新模式的选择，目前仍未引起研究者的应有关注。本文首次采用创新突破度指标衡量创新质量，并认为创新竞争是促使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的关键因素。

通过这些文献回顾，可以看出高质量创新模式的重要性及其影响因素，特别是创新竞争在其中的关键作用。这为政策制定者和企业管理者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和应对创新竞争带来的挑战和机遇。

1.**创新竞争作为创新激励机制**：

-创新竞争能促使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专利不仅是促进知识发展的工具，也是竞争的工具。企业可以利用专利武器攻击竞争对手，同时也必须利用专利武器应对竞争对手的攻击以降低自身损失。

2.**专利无效宣告的影响**：

-专利被无效宣告后，企业创新突破度显著提高且具有持续性，说明创新竞争能促使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

-提高高管创新激励水平与调整创新投资策略在专利被无效宣告与企业创新突破度的关系中发挥了中介作用，说明创新竞争通过高管创新激励机制与创新投资策略机制促进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

3.**企业特征的影响**：

-创新风险较小、创新能力较强以及专利质量较高的企业在面对创新竞争时更可能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

-专利被无效宣告显著提高了企业风险水平、降低了企业多元化经营程度以及融资能力，但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不仅能削弱其负面影响而且能对企业产生长期积极影响。

综上，本文提出的主要假设是：创新竞争能促使实力较强的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

1.**样本选取**：

-样本期间为2014-2020年，数据来源于全球专利数据库、国泰安数据库（CSMAR）、万得数据库（WIND）和中国研究数据平台（CNRDS）。

-样本包括中国沪深两市4341家非ST类A股上市公司的27576个年度观测值，剔除金融行业和变量缺失的观测值后，最终得到4185家公司的22253个年度观测值。

2.**模型设计**：

本文参考黎文靖和郑曼妮(2016)的研究，设置模型(1)以验证本文主要假设：

解释变量Cfted反映创新竞争程度。对于处理组样本，专利被无效宣告的当年及其之后年度Cfted取值为1,即创新竞争程度较高，否则为0,即创新竞争程度较低；而对于对照组样本而言，Cfted取值均为0。依据本文主假设，Cfted的回归系数应显著为正。

控制变量Controls包括：企业规模(Size),总资产的自然对数；企业年限(Age),成立年限的自然对数；资产负债率(Lev),负债总额除以资产总额；现金流(CF),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与总值；研；率(Rid)i,t)发，；；)益，固(资），总额；资产收益率(Roa),净利润除以资产总额；独立董事比例(Indboard),独立董事人数除以董事会总人数；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Top1),年末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机构持股比例(Inshare),机构投资者持有的股份除以公司流通股数量；员工人数(lnemployee),年末企业的员工人数取自然对数；董事会规模(Board),董事人数。此外，本文还控制了企业(Firm)和年度固定效应(Year),以减弱企业个体环境和经济周期的可能影响。

3.**变量描述**：

-描述性统计结果显示，专利被无效宣告的样本约占1.5%，企业创新突破度的均值为0.379，说明企业创新突破度并不高。

4.**实证分析**：

-基准回归分析显示，专利被无效宣告显著提高了企业创新突破度，说明创新竞争能促使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

通过这些研究设计，本文旨在探讨创新竞争如何通过专利无效宣告影响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为政策制定者和企业管理者提供有价值的参考。

实证结果与分析部分总结如下：

(一)基准回归分析：

表1第(1)至(2)列呈现了专利被无效宣告与企业创新突破度的回归结果。数据显示：专利被无效宣告变量Cfted对企业创新突破度CD指数的回归系数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专利被无效宣告显著提高了企业创新突破度。第(2)列Cfted回归系数的经济意义为0.106×0.038/0.379=1.06%,说明专利被无效宣告变量的标准差每增加1%,企业创新突破度相对于其平均值提高1.06%。因此，本文基本假设得以验证。

表1第(3)至(5)列进一步检验了专利被无效宣告对未来多期企业创新突破度的影响，以确定专利被无效宣告是否促进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数据显示，专利被无效宣告变量Cfted与T+2、T+3、T+4期企业创新突破度CD指数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92、0.0950、0.178,且均在5%或1%水平上显著，从而说明专利被无效宣告对企业创新突破度具有持续影响，即创新竞争能促使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

（二）稳健性检验

1.排除产品市场竞争与专利数量的替代假说

为了排除产品市场竞争对研究结论的影响，研究采用了赫芬达尔指数（HHI）来衡量市场竞争程度。结果显示，虽然市场竞争对企业创新有一定影响，但专利被无效宣告对企业创新突破度的促进作用更为显著，且两者之间没有叠加效应。这表明，创新竞争相对于产品市场竞争更能解释企业为何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

2.内生性处理

为了应对内生性问题，本文采用了多种方法。首先，进行平行趋势假设检验，结果显示事件发生前的回归系数均不显著，而事件后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表明模型满足平行趋势假设。其次，采用Heckman两阶段回归法缓解样本自选择问题，并使用同行业同年度其他企业的专利无效宣告均值作为工具变量（IV）。结果显示，工具变量满足相关性原则，且专利被无效宣告变量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为正，进一步验证了结论的稳健性。此外，进行安慰剂测试，通过随机分配事件验证企业创新突破度与专利被无效宣告的关系并非随机。结果显示，随机生成的专利被无效宣告变量的回归系数不显著，说明企业创新突破度与专利被无效宣告的关系是因果关系。本文重复上述过程500次，结果显示大多数安慰剂测试系数集中在零附近，进一步验证了结论的因果关系。

（二）稳健性检验

1.排除产品市场竞争与专利数量的替代假说

为了确保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本文进行了多种检验。首先，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控制样本选择偏差。通过匹配专利被无效宣告企业与未被无效宣告企业的特征变量，结果显示专利被无效宣告变量的回归系数仍显著为正，表明专利被无效宣告对企业创新突破度的促进作用是稳健的。其次，使用Heckman两阶段回归法处理内生性问题。在第一阶段，估计企业是否会遭遇专利无效宣告的概率；在第二阶段，将估计的逆米尔斯比率（IMR）引入创新突破度的回归模型中，以控制潜在的内生性问题。结果显示，专利被无效宣告变量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为正，支持研究结论。此外，进行安慰剂测试，通过随机分配事件验证企业创新突破度与专利被无效宣告的关系并非随机。结果显示，大多数安慰剂测试系数集中在零附近，且不显著，进一步验证了结论的因果关系。为了进一步验证结论的稳健性，本文还控制了专利诉讼变量。专利诉讼可能对企业创新行为产生影响，因此在回归模型中加入专利诉讼变量作为控制变量。结果显示，专利被无效宣告变量的回归系数仍然显著为正，表明研究结论具有较高的稳健性。最后，本文还检验了不同事件窗口期样本的回归结果。通过调整事件窗口期（如1年、2年、3年），重新进行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专利被无效宣告对企业创新突破度的促进作用在不同窗口期内均显著为正，进一步验证了研究结论的稳健性。

（三）机制分析

本文还分析了专利被无效宣告通过哪些机制促进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首先，股权激励机制。专利被无效宣告显著提高了企业高管股权激励水平，股权激励在专利被无效宣告与企业创新突破度的关系中发挥了中介作用。其次，现金薪酬机制。专利被无效宣告提高了企业高管现金薪酬水平，现金薪酬激励在专利被无效宣告与企业创新突破度的关系中发挥了中介作用。第三，自主研发机制。专利被无效宣告显著提高了企业自主研发水平，自主研发机制在专利被无效宣告与企业创新突破度的关系中发挥了中介作用。第四，技术引进机制。专利被无效宣告显著提高了企业技术引进水平，技术引进在专利被无效宣告与企业创新突破度的关系中发挥了中介作用。

（三）进一步分析

本文还探讨了其他创新环节的创新竞争是否具有相同效应。结果显示，研发费用与企业创新突破度显著正相关，说明金额较大而且持续的研发投入可能产生突破式创新成果。专利数量与企业创新突破度的关系在短期内显著正相关，但在长期内显著负相关，说明专利数量增加了企业获得突破式创新的概率，但从长期来看降低了企业研发效率。此外，本文还考虑了企业创新特征的影响。结果显示，专利被无效宣告对企业创新突破度的显著正相关关系主要体现在创新产出稳定性较高、创新能力较高和创新质量较高的企业组。

3.经济后果分析

专利被无效宣告可能增加企业经营风险、降低企业多元化经营程度和融资能力，但企业的积极应对策略可以削弱这些负面影响，甚至能带来长期的正面影响。提高企业创新突破度能削弱专利被无效宣告的风险效应，说明企业以专利被无效宣告为契机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具有长期的积极效应。

本文探讨了创新竞争对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的影响，发现专利被无效宣告显著提高了企业的创新突破度，且这种影响具有持续性。研究表明，创新竞争通过高管创新激励机制和创新投资策略机制，促使企业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具体而言，提高高管的股权激励和现金薪酬水平，以及增加自主研发和技术引进的投入，均在专利被无效宣告与企业创新突破度的关系中发挥了中介作用。

此外，异质性分析显示，专利被无效宣告与企业创新突破度的正相关关系主要体现在专利风险较小、研发能力较强以及专利质量较高的企业组。这表明，创新风险较小、创新能力较强以及专利质量较高的企业在面对创新竞争时更可能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

经济后果分析表明，专利被无效宣告显著提高了企业的风险水平、降低了企业多元化经营程度以及融资能力，但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不仅能削弱这些负面影响，而且能对企业产生长期积极影响。这说明，选择高质量创新模式是应对激烈创新竞争的根本举措，有助于推动中国企业的可持续高质量发展。